【编者按】
2024年4月22日，在上海(hai)多伦现(xian)代美术馆的(de)一场名为“捕获幽(you)灵(ling)”的(de)艺术论坛(tan)上，来(lai)自韩(han)国首尔(er)市政府博(bo)物馆分部策展人孙炫晶（???，Hyunjung Son）女士分享了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（Photography Seoul Museum of Art，简称 Photo SeMA）的(de)筹备情况。这家博(bo)物馆预计(ji)将(jiang)于明年初开馆与(yu)公众见面，并成为首尔(er)市乃至韩(han)国的(de)首家公立摄影博(bo)物馆。“从(cong)上世纪80年代开始，韩(han)国便有很多个人或者团体想要(yao)以摄影为主线(xian)建(jian)立一个机构，如今(jin)迫在眉(mei)睫，一定要(yao)去做(zuo)这件事情。”孙炫晶与(yu)澎湃新闻记者说到博(bo)物馆建(jian)立的(de)契机，并在分享结束后，进一步介绍了其所在团队在建(jian)馆过程中所做(zuo)的(de)工作，包括收藏(cang)状况，资金投入(ru)以及对于韩(han)国摄影史(shi)的(de)研究(jiu)。这篇采访也(ye)将(jiang)从(cong)这些方面，让观众得以一窥韩(han)国摄影的(de)现(xian)状和其丰富的(de)历史(shi)。
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外观（效果图(tu)）
澎湃新闻：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成立的(de)契机是怎样的(de)？
孙炫晶：首尔(er)有许(xu)多公立的(de)博(bo)物馆和现(xian)代艺术博(bo)物馆，然而没有专门从(cong)事摄影的(de)公共博(bo)物馆，不仅在首尔(er)，而且在韩(han)国也(ye)没有。建(jian)立摄影博(bo)物馆一直是韩(han)国摄影界的(de)愿望，后来(lai)，当时的(de)首尔(er)市长(chang)同意并推(tui)动建(jian)立一个专门关注摄影的(de)博(bo)物馆。
韩(han)国倒有一些私人摄影博(bo)物馆，但唯(wei)一由政府资助的(de)博(bo)物馆是江(jiang)原道的(de)一家省级博(bo)物馆，叫(jiao)东江(jiang)写真博(bo)物馆（Dong Gang Museum of Photography），离首尔(er)大约四小时车程。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(lai)，韩(han)国摄影界一直希望建(jian)立一个专门的(de)机构，这就是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正在做(zuo)的(de)事情。
澎湃新闻：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的(de)目标是什(shi)么？
孙炫晶：建(jian)馆之(zhi)初，我们思考如何(he)将(jiang)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构建(jian)成一个涵(han)盖整(zheng)个摄影文(wen)化空间的(de)公共空间，以及如何(he)将(jiang)它所具有的(de)媒介特(te)点以及记录性和创造性所体现(xian)出来(lai)。我们的(de)主要(yao)项(xiang)目包括呈现(xian)教育活动、研究(jiu)和收藏(cang)。其目的(de)也(ye)是确立韩(han)国摄影史(shi)，灵(ling)活应对如今(jin)摄影的(de)快速变化，近距离地进行摄影研究(jiu)，以促进其历史(shi)性与(yu)现(xian)代性的(de)发展，并想要(yao)打(da)破媒体、人文(wen)、技(ji)术等各个领域(yu)的(de)界限，探索摄影的(de)多种可(ke)能性。
《韩(han)国当代艺术史(shi)（摄影）》封面
澎湃新闻：可(ke)否(fou)谈谈韩(han)国摄影史(shi)，以及你(ni)们做(zuo)了哪些研究(jiu)和工作？
孙炫晶：从(cong)19世纪80年代至今(jin)，摄影传(chuan)入(ru)韩(han)国已有140年左右了，但是韩(han)国摄影史(shi)一直是由少数研究(jiu)人员的(de)声音(yin)主导，缺乏对摄影史(shi)主要(yao)事件、作品和作者的(de)共识。按理(li)说，我们可(ke)以通(tong)过前人研究(jiu)得出的(de)各种论述来(lai)确定公共摄影艺术馆的(de)身份和活动方向。但实际上在建(jian)立摄影艺术馆的(de)过程中，我们正努力为均衡合理(li)的(de)韩(han)国摄影师话语奠定基础。
但是，目前还(hai)没有一个综合资料能够一目了然地了解(jie)韩(han)国近代摄影艺术的(de)发展。1978年，崔仁珍（音(yin)译：???）与(yu)陆明深（音(yin)译：???）合著的(de)《韩(han)国现(xian)代美术史(shi)（摄影）》[History of Korean Contemporary Art (Photography)]由国立当代美术馆出版。它是第一本综合性的(de)韩(han)国摄影史(shi)著作，从(cong)摄影引入(ru)韩(han)国起至 1977 年。这本书(shu)首次系统地总结了韩(han)国摄影史(shi)，但是它的(de)出版距今(jin)已经40多年了，那(na)之(zhi)后一直没有出现(xian)一本著作能这样系统地整(zheng)理(li)韩(han)国摄影的(de)历史(shi)发展。考虑到这些现(xian)实问题，我认为，为了更好地做(zuo)好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，在藏(cang)品收集方面需要(yao)采取以与(yu)研究(jiu)、展览和教育等方面相互(hu)关联的(de)方针(zhen)。
在过去的(de)三(san)年里，我们便进行了一些研究(jiu)。首先是研究(jiu)和分析了韩(han)国主要(yao)公共机构收藏(cang)的(de)摄影作品情况，包括了特(te)定时期、特(te)定作者以及他(ta)们的(de)性别等等情况。我们也(ye)通(tong)过藏(cang)品坐标的(de)形式确定了藏(cang)品系列和方向，对从(cong)19世纪80年代开始到现(xian)在为止出现(xian)的(de)展览书(shu)、报道等进行了调查，制作了历史(shi)年表，并且以摄影文(wen)化、摄影制度(du)、大事件等为中心进行了整(zheng)理(li)。根据分类设置了采购的(de)方向，客观地对要(yao)进行收集工作的(de)摄影师做(zuo)了调查和选择(ze)，得出了一份有2060名摄影师的(de)名单，并制作了图(tu)表来(lai)进行直观的(de)排名，内容包括个人展览次数、新闻报道次数、性别地区以及目前是否(fou)还(hai)在世这些因素(su)。接下来(lai)，我们确定了200位优先采集的(de)艺术家，并进行了深入(ru)研究(jiu)，列出他(ta)们的(de)作品清单。除了艺术家之(zhi)外，我们还(hai)调查了特(te)定的(de)团体，收集了成员名单和他(ta)们的(de)展览活动等内容。整(zheng)理(li)了上述所有资料之(zhi)后，我们才开始收集作品。之(zhi)所以如此认真地进行研究(jiu)，是因为这是一项(xiang)公共事业，由公共的(de)资金支持，所以受到了很多关注，也(ye)被寄予了厚望。因此，我们需要(yao)明确的(de)理(li)由和正当性。当然，寻(xun)找历史(shi)上被埋没的(de)摄影师是我们的(de)首要(yao)任务。
澎湃新闻：在初步的(de)研究(jiu)之(zhi)后，你(ni)们是如何(he)开展收藏(cang)的(de)？
孙炫晶：我们收集方法和世界各地的(de)机构类似，进行实地调查，然后检查照(zhao)片，翻阅(yue)大量公共文(wen)件之(zhi)后，我们对这些材料进行基本的(de)保存处理(li)，并制作数字图(tu)像。
我们主要(yao)收藏(cang)的(de)有20世纪50至80年代的(de)作品，也(ye)有20世纪20年代的(de)作品，这些作品主要(yao)是通(tong)过购买和捐赠获得的(de)。那(na)其中捐赠作品的(de)比例高达60%。许(xu)多摄影师在得知我们将(jiang)建(jian)立一个公共摄影艺术馆之(zhi)后，选择(ze)将(jiang)自己的(de)作品捐赠给我们，也(ye)有一些过世的(de)摄影师的(de)子女则会选择(ze)将(jiang)他(ta)们保留的(de)摄影师遗产卖给我们。
《泥泞路》，1954。李亨禄（音(yin)译：???）作品。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藏(cang)
《守护这片土地的(de)人们》，1978/1999-2003。洪(hong)顺泰(tai)（音(yin)译：???）作品。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藏(cang)
《路》去往明洞天主圣(sheng)堂(tang)的(de)路，1959年。黄圭泰(tai)（音(yin)译：???）作品。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藏(cang)
《宇宙(zhou)》系列，1983。林香子（音(yin)译：???）作品。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藏(cang)
澎湃新闻：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预计(ji)何(he)时与(yu)公众见面？市民(min)享有什(shi)么权利(li)？
孙炫晶：新造一幢楼是项(xiang)艰难的(de)工作。我们本应在今(jin)年6月完工，但已被告知将(jiang)延期。按原计(ji)划会在今(jin)年11月开业，现(xian)在看有点困难，因为我们必须在建(jian)筑完工后安装(zhuang)内部设施。
按现(xian)在进度(du)来(lai)看，我们可(ke)能会在明年春天举办(ban)开幕展览。市民(min)可(ke)以参与(yu)展览、教育和各种节目，如首尔(er)摄影节。当然，根据首尔(er)市政府的(de)政策，门票是免费的(de)。
澎湃新闻：在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正式与(yu)公众见面前，可(ke)否(fou)举例介绍下你(ni)们现(xian)在与(yu)公众之(zhi)间做(zuo)过的(de)交流。
孙炫晶：实话说，建(jian)立一家艺术馆是一个漫长(chang)而艰辛的(de)旅程，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是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的(de)一个分支，为了让公众了解(jie)美术馆的(de)核(he)心角色和功能，包括收藏(cang)、研究(jiu)和展览，我们通(tong)过每年举办(ban)的(de)预开馆活动介绍了建(jian)设过程中的(de)各个阶段。2021年，我们举办(ban)了国际研讨会，2022年我们举办(ban)了展览，2023年我们举办(ban)了代表作品点评(ping)，我想重点介绍一下2022年举办(ban)的(de)展览，展览名为“印(yin)刷世界”（The Printed World）。我策划了这个展览，它展现(xian)了照(zhao)片以另一种媒材为底，并讲述不同故事的(de)一些现(xian)象(xiang)。我将(jiang)这些图(tu)像置于的(de)基底命名为“印(yin)刷世界”，并将(jiang)收集的(de)20世纪50-70年代的(de)作品与(yu)21世纪的(de)当代摄影联系起来(lai)，尽管(guan)它们的(de)时代不同，但在通(tong)过摄影解(jie)构和解(jie)释(shi)世界的(de)方式上是相似的(de)。
以展览的(de)一章“遗漏与(yu)错误”为例，胶片摄影或是数码摄影是否(fou)会因数据的(de)错误和丢失产生谜(mi)团？这个议题贯穿(chuan)了摄影技(ji)术的(de)发展史(shi)。在艺术家去世之(zhi)后，对于收集到的(de)大量照(zhao)片、胶卷和资料，我们只能推(tui)测其用途和内容，却没有客观准(zhun)确的(de)分类标准(zhun)。
这些问题是在收集过程中提出的(de)。例如，我们收藏(cang)的(de)照(zhao)片中的(de)痕迹，是胶片从(cong)胶卷上剪下后没有被选中而留下的(de)吗？或是为了什(shi)么效果而进行的(de)化学实验吗啊？关于这些问题，我们探讨了如何(he)在缺乏数据的(de)情况下发掘照(zhao)片的(de)价(jia)值。同时，我们通(tong)过作品探讨了摄影在技(ji)术发展过程中发生的(de)变化。
展览“印(yin)刷世界”现(xian)场
展览“印(yin)刷世界”现(xian)场
因年代而褪(tui)色的(de)不同生产商生产的(de)胶片
这是成斗庆（音(yin)译：???，见下图(tu)）的(de)作品，推(tui)测是在20世纪五六十(shi)年代拍摄的(de)，在这个展览中，我们展览了部分成斗庆的(de)老作品。虽然这些作品的(de)用途和目的(de)不太明确，但因为摄影师的(de)视角和对这个时代的(de)诠释(shi)给人美感(gan)。然后是郑熙燮 (音(yin)译：???，见下图(tu))的(de)一些作品，他(ta)的(de)作品没有客观的(de)出处和用途，我们需要(yao)通(tong)过收集、分类、研究(jiu)和展览的(de)过程来(lai)确定它的(de)特(te)征(zheng)，其中还(hai)包含一些受污染和损坏的(de)胶片，因此我们需要(yao)制定一个保护计(ji)划。目前我们为了记录现(xian)状制作了数字扫描胶片。这也(ye)隐含了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所面临的(de)挑战。
然后像这张作品（上图(tu)）我们看到它呈现(xian)出了品红和绿色，据证实，品红色的(de)胶片是由柯达公司生产的(de)胶片。然后绿色的(de)胶片是由爱(ai)克(ke)发公司生产的(de)彩色胶片，起初我们怀疑是褪(tui)色了，但因为颜色均匀，也(ye)有人认为是摄影师通(tong)过了交叉(cha)处理(li)，故意改变了正片和底片的(de)冲(chong)洗(xi)效果。为了确认，我们咨询了一位摄影化学家。经过了两个月的(de)研究(jiu)，专家得出的(de)结论是，这些胶片是在摄影师没有任何(he)意图(tu)的(de)情况下因为年代久远而褪(tui)色的(de)。在这件作品中，我们想，我们只看到了我们想看到的(de)，这让我们思考了公立摄影博(bo)物馆在未来(lai)的(de)角色：发现(xian)客观事实？创造新的(de)艺术话语？
成斗庆作品
成斗庆作品
成斗庆作品
郑熙燮作品
郑熙燮作品
郑熙燮作品
接着是金天秀（音(yin)译：???，见下图(tu)）的(de)作品，他(ta)的(de)作品将(jiang)重建(jian)社区中摩天大楼展现(xian)的(de)城市密度(du)，和数码照(zhao)相中的(de)高密度(du)像素(su)联系了起来(lai)，通(tong)过数字技(ji)术的(de)电子故障，将(jiang)现(xian)代社会的(de)脆弱性和不稳(wen)定性形象(xiang)化。此外，高分辨率(lu)图(tu)像传(chuan)感(gan)器发生故障而产生的(de)噪点也(ye)可(ke)以在这张图(tu)片上看到。它直观地展示出了高度(du)发达的(de)数字技(ji)术的(de)缺陷，也(ye)说明了盲目信任和迷(mi)恋(lian)技(ji)术是徒(tu)劳无益的(de)。
作为一个机构，对于不断变化的(de)幽(you)灵(ling)作出策略固然重要(yao)，同时的(de)话，我认为也(ye)非常有必要(yao)系统地去收集、管(guan)理(li)和保存摄影档(dang)案。这不仅构成了摄影艺术史(shi)，也(ye)有助于间接证明通(tong)史(shi)。我相信一个稳(wen)定的(de)基础是必不可(ke)少的(de)。
低频#49（Low-cut #49），2018。金天秀作品
《植物》系列，1979。郑英子（音(yin)译：???）作品。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藏(cang)
《十(shi)二次叹息》，1985。具本昌（???）作品。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藏(cang)
《美国沙漠(mo)III 94-13》（American Desert III 94-13） ，1994。李俊金（???）作品。摄影首尔(er)艺术博(bo)物馆藏(cang)
澎湃新闻：是否(fou)可(ke)以透露一下你(ni)们的(de)建(jian)制和资金投入(ru)？
孙炫晶：我们现(xian)在有2名策展人和2名研究(jiu)员，预设制的(de)团队有7人，还(hai)包括三(san)名运营，未来(lai)，大概(gai)今(jin)年晚些时候将(jiang)会有5名策展人，4名协调人员和5名运营，因此会有14-15人左右的(de)工作人员。
博(bo)物馆的(de)建(jian)筑花费了约500亿韩(han)元，开馆后每年预计(ji)将(jiang)投入(ru)400-500亿韩(han)元。
澎湃新闻：请简要(yao)介绍一下韩(han)国的(de)摄影现(xian)状。
孙炫晶：在教育领域(yu)，与(yu)世界其他(ta)地区一样，“摄影”课程正在从(cong)大学中消失，并被吸收到视觉媒体课程中。然而，仍有学生、摄影理(li)论家和教育工作者选择(ze)专门研究(jiu)不同形式的(de)摄影和图(tu)像。年轻的(de)摄影师正在探索一系列不断扩张的(de)艺术实践，包括摄影、视频、雕塑、虚拟影像和人工智能。
摄影在当代艺术市场上的(de)地位正在缩小，但它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的(de)价(jia)值正在得到认可(ke)。近年来(lai)，在亚洲(zhou)语境(jing)下海(hai)外对现(xian)代和早(zao)期韩(han)国摄影的(de)研究(jiu)有着显著增长(chang)。
李伊玲对此文(wen)亦(yi)有贡(gong)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