界面新闻记者(zhe) | 刘婷
界面新闻编辑 | 刘海(hai)川(chuan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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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6月15日至16日，首届(jie)乌克兰问题“和(he)平峰会”在瑞士布(bu)尔根施托克举行。乌克兰和(he)西方(fang)主要国家，以及部(bu)分发展中国家参会，中国决定不参加。俄罗斯未受邀。据主办方(fang)瑞士政府的说法，此次峰会旨在启动和(he)平进程，以及确定实现这一进程的步骤。然而，两天的峰会结束后，13个(ge)国家拒绝在联合公报(bao)上签字，其中包括参会的5个(ge)金(jin)砖国家，以及印尼、泰国、墨西哥(ge)等区域(yu)国家，下(xia)次峰会的具体(ti)时间也没有(you)着落。
中国社会科学(xue)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张弘对界面新闻表示，此次峰会形式(shi)大于内容，没有(you)取得重大突破，也没有(you)解决核心(xin)问题，甚至下(xia)次峰会何时召开、俄罗斯是否参加、俄乌和(he)谈何时启动都没有(you)明确时间表。他认为，迄今各方(fang)虽有(you)谈判(pan)意愿，但都没有(you)做好谈判(pan)准备，短期内俄乌僵局仍(reng)难解。不过从中长期来看，出现一些积极趋势，即越(yue)来越(yue)多国家正转向实用主义的解决路线。
谈判(pan)火候还没到
在峰会召开的前一天，俄罗斯总统普京明确给出开启和(he)谈的前提条件，即乌军完全撤出顿(dun)涅茨克、卢甘斯克、赫尔松和(he)扎波罗热(re)4个(ge)地(di)区。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隔空拒绝，并给出己方(fang)和(he)谈的条件，即俄罗斯立即从上述4地(di)撤军。
对此，张弘认为双方(fang)并没有(you)做好坐下(xia)来谈判(pan)以及妥协的准备。而从理由(you)来看，双方(fang)也各有(you)难以让步的考量。
从前方(fang)战场来看，俄罗斯目前占据优势，更有(you)底气和(he)耐心(xin)提高谈判(pan)要价。稍早(zao)前，俄罗斯国防部(bu)长别(bie)洛乌索(suo)夫称(cheng)，今年前5个(ge)月，俄军已夺(duo)占乌克兰近880平方(fang)公里领土。
张弘表示，目前战场的主动权和(he)优势在俄罗斯一侧。另外，普京已将俄乌冲突上升(sheng)到国家安(an)全战略和(he)民族生存问题，这意味(wei)着他在政治上妥协的空间较小(xiao)。而熬过了西方(fang)十(shi)几轮制裁的俄罗斯，国内经济以及军工体(ti)系(xi)基本适应了目前形势，已经做好了与西方(fang)打持久战的准备。
而从乌克兰方(fang)面来看，也难有(you)妥协空间，主要原因在于乌国内民意基础(chu)。
“接近80%的乌克兰社会民众反对割地(di)求和(he)。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(fang)国家也不愿意乌克兰认输。如(ru)果(guo)乌克兰割地(di)求和(he)，则(ze)意味(wei)着西方(fang)割地(di)求和(he)，同时也意味(wei)着西方(fang)在欧洲(zhou)乃至全球安(an)全问题上可能都要接受俄罗斯的否决权。西方(fang)正试图通过加大援助来帮(bang)助乌克兰打破战场上的被动局面。”张弘说。
2024年6月15日至16日，瑞士主办举办乌克兰问题“和(he)平峰会”。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会场上。图源：视觉中国
实际上，在峰会召开前，西方(fang)接连出招。6月13日，七国集(ji)团领导人同意以冻结俄罗斯资产的利润作(zuo)为抵押，向乌克兰提供500亿美元贷款。同日，美国还与乌克兰签署(shu)了为期10年的安(an)全协议，提供军事援助和(he)训练(lian)。14日，欧盟又透露，27个(ge)成员国已经“原则(ze)上同意”与乌克兰开始入盟谈判(pan)。
美西方(fang)这一系(xi)列动作(zuo)在张弘看来无益于和(he)谈，而是在浇油(you)拱火的路上越(yue)走越(yue)远，而此次峰会，则(ze)意在为新一轮援乌造势。在这种情(qing)势下(xia)，俄乌和(he)谈的火候还没到。
只倾听不背书
据瑞士方(fang)面消息，此次峰会有(you)91个(ge)国家或组织的代表出席，其中包括50多个(ge)国家领导人。不过，作(zuo)为冲突的另一当事方(fang)，俄罗斯并未受邀参加。中国也未参加。
西方(fang)媒体(ti)多有(you)强调，此次峰会目的之一是西方(fang)希望拉拢更多南方(fang)国家支持乌克兰。然而峰会结束后，主要南方(fang)国家并未如(ru)愿选边站队。几个(ge)金(jin)砖国家均拒绝签署(shu)公报(bao)。沙特外交大臣还强调，“任何可信的和(he)平进程都需要俄罗斯的参与。”
彭博(bo)社认为，未能赢得主要南方(fang)国家的支持，乌克兰在此次峰会上受挫。
张弘指(zhi)出，主要原因在于公报(bao)的立场与金(jin)砖国家立场不一致。金(jin)砖国家寻(xun)求的是中立、平衡、全面地(di)解决俄乌冲突，不是简(jian)单的为西方(fang)和(he)乌克兰背书。而峰会公报(bao)的一些政策(ce)主张缺乏可操作(zuo)性(xing)。比如(ru)主张将扎波罗热(re)核电(dian)站交给乌克兰控(kong)制的要求，不符合金(jin)砖国家立场或者(zhe)在目前的情(qing)况下(xia)难以实现，所以他们“只倾听不背书”。此外，金(jin)砖国家都与俄罗斯保持着较好的经济、安(an)全和(he)外交关系(xi)，不希望破坏(huai)合作(zuo)。
2024年6月15日至16日，瑞士主办举办乌克兰问题“和(he)平峰会”。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会场上。图源：视觉中国
对于中国缺席此次峰会，中国外交部(bu)已作(zuo)出过回应称(cheng)，中国重视瑞士举办此次峰会，今年年初以来也一直同瑞方(fang)以及乌克兰在内的有(you)关各方(fang)保持密切(qie)沟通。但中方(fang)反复强调乌克兰和(he)平峰会应当具备“俄乌双方(fang)认可、各方(fang)平等参与、对所有(you)和(he)平方(fang)案进行公平讨论”这三个(ge)重要的要素。中方(fang)难以参会，正是因为本次会议无法实现这三点(dian)。
“中国衷心(xin)希望和(he)会不要变(bian)成制造阵营(ying)对抗的平台，不参会并不代表不支持和(he)平，个(ge)别(bie)国家即使参会，也未必真心(xin)希望停火止战，关键还是要看实际行动。”6月3日，中国外交部(bu)发言(yan)人毛(mao)宁(ning)应询回应称(cheng)，而中方(fang)对于和(he)会的要求体(ti)现在近期同巴西共同发表的《关于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的共识》中。
据中国外交部(bu)网站，中国和(he)巴西的“六点(dian)共识”包括：呼(hu)吁(yu)各方(fang)遵守局势降温“三原则(ze)”，即战场不外溢、战事不升(sheng)级、各方(fang)不拱火；对话谈判(pan)是唯一可行出路；加大人道主义援助；反对使用大规模杀伤性(xing)武(wu)器；反对攻击(ji)核电(dian)站等和(he)平核设(she)施；反对割裂世界，制造封闭的政治或经济集(ji)团。
从理想主义到现实主义
对于俄乌冲突的走势，张弘认为，短期内僵局难解，仍(reng)然将以战为主，和(he)谈的整(zheng)体(ti)局势依然紧张。但从中长期看正出现积极趋势，即越(yue)来越(yue)多的国家正认识到和(he)谈的重要性(xing)。除了不愿站队的南方(fang)国家，西方(fang)国家内部(bu)也开始出现一些反思声音，对于解决方(fang)案，部(bu)分国家已经从一开始的只坚(jian)定强调西方(fang)方(fang)案的理想主义，逐渐向寻(xun)求外交解决的现实主义转变(bian)。
“过去(qu)西方(fang)完全无视俄罗斯以及南方(fang)国家的和(he)谈建(jian)议，一味(wei)地(di)向乌克兰提供军援，要求乌克兰打败甚至肢解俄罗斯。”张弘说：“现在大家都头脑冷静下(xia)来了，开始意识到妥协的外交方(fang)式(shi)的重要性(xing)。这意味(wei)着既不能完全按照西方(fang)的理想模式(shi)，也不能完全按照俄罗斯的理想模式(shi)，而是要基于俄罗斯、乌克兰、北约的力量对比现状，以一种相对现实可行、理性(xing)的方(fang)式(shi)去(qu)解决。”
此次峰会的主办方(fang)瑞士就是一个(ge)例子。瑞士是永久中立国，但在俄乌冲突爆发后的早(zao)期，瑞士加入了欧盟对俄罗斯的制裁行动。外界对此不乏批评声，认为瑞士放弃了这一外交原则(ze)。
此次峰会也引发分裂反应。路透社称(cheng)，此次峰会是瑞士应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请求而主办的。但是批评者(zhe)指(zhi)出，俄罗斯并未受邀参加这一和(he)平进程。瑞士下(xia)议院最大党团“瑞士人民党”（SVP）主席尼尔斯·菲希特 (Nils Fiechter)更是直言(yan)此次峰会“令人尴尬”。他对俄罗斯媒体(ti)表示，主办这次没有(you)俄罗斯参加的峰会，有(you)损瑞士的传统中立立场。
不过，张弘认为，瑞士同意主办此次峰会的原因之一还在于想要打破外界此前的批评，彰(zhang)显“独立中立国”的立场。而从此次会后公报(bao)的措辞来看，并不能得出瑞士完全支持乌克兰的说法。他认为，作(zuo)为主办国的瑞士，也为乌克兰施加了一些压力，比如(ru)将“俄罗斯入侵乌克兰”的说法改(gai)成了“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”。
另外，瑞士总统维奥拉·阿姆(mu)赫德也在新闻发布(bu)会上强调，“持久的和(he)平解决方(fang)案必须双方(fang)共同参与。”
但张弘认为，瑞士的立场离真正的中立还有(you)一点(dian)距(ju)离。但它的立场正在发生变(bian)化(hua)，已经从最初坚(jian)定制裁俄罗斯，到现在后退一步，推动乌克兰和(he)平峰会，这也代表了部(bu)分西方(fang)国家的一个(ge)微妙转变(bia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