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积累(lei)到绽放

舞剧的崛起与时代同(tong)步(bu)

梳理中(zhong)国(guo)原创(chuang)舞剧崛起的深层脉络可以发现(xian)，当代舞剧艺术(shu)创(chuang)新创(chuang)造的生动图(tu)景，镶嵌在波(bo)澜(lan)壮阔的时代进程中(zhong)。中(zhong)华(hua)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征(zheng)程为舞剧发展奠(dian)定坚实(shi)的动力，从高原迈向高峰的艺术(shu)目标(biao)激发舞剧创(chuang)作者的创(chuang)新精(jing)神，推动中(zhong)华(hua)优秀传统文化(hua)创(chuang)造性(xing)转化(hua)、创(chuang)新性(xing)发展的使命担当让(rang)创(chuang)作者焕发创(chuang)作热情。原创(chuang)舞剧精(jing)彩亮相，舞剧艺术(shu)走进千家万户，根本在于与时代同(tong)频共振、对观众的需(xu)求积极呼应(ying)。

如今，多元(yuan)新颖(ying)的舞剧题材为观众提供丰富多样的选(xuan)择，独特深入的创(chuang)作角度让(rang)舞剧作品呈现(xian)鲜明的艺术(shu)个性(xing)，变(bian)幻多样的舞剧叙事(shi)丰富舞台艺术(shu)的审美样式。近年来(lai)涌现(xian)的优秀舞剧作品中(zhong)，《永不消逝的电波(bo)》深情赞(zan)颂革命信仰，《草原英雄小姐妹》巧妙呼应(ying)现(xian)实(shi)，《咏春》透过中(zhong)华(hua)优秀传统文化(hua)之美展现(xian)文化(hua)自信，《骑兵》激昂表达革命英雄主义……一大批激荡人心的舞剧精(jing)品力作，是文艺工作者向时代和人民交出的艺术(shu)答卷。

我们不能(neng)遗忘，在这崛起的背后(hou)不仅有(you)《红色娘子(zi)军》《白毛女》等中(zhong)国(guo)舞剧名作的沉淀(dian)，还有(you)对外来(lai)艺术(shu)精(jing)品的吸(xi)收(shou)与借(jie)鉴。改(gai)革开放之后(hou)，外国(guo)芭蕾舞剧作品拓(tuo)宽了中(zhong)国(guo)舞剧创(chuang)作者的视(shi)野，在一定范围内引发关于创(chuang)作观念的讨论。德国(guo)斯图(tu)加特芭蕾舞团的《驯悍记》、英国(guo)皇家芭蕾舞团的《乡村一月》、俄罗(luo)斯莫斯科大剧院的《斯巴达克》、俄罗(luo)斯圣彼得堡艾夫(fu)曼芭蕾舞团的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等，带来(lai)诸如心理空间、虚拟人物、双线叙事(shi)、多线并(bing)置等一系列艺术(shu)新理念和新手法，对后(hou)来(lai)的中(zhong)国(guo)舞剧艺术(shu)创(chuang)作产生一定影(ying)响。由此(ci)，中(zhong)国(guo)当代舞剧创(chuang)作形成了以《丝路花(hua)雨》《祝福》《林黛玉》《沙湾往事(shi)》等为代表的一波(bo)又一波(bo)创(chuang)作热潮。

中(zhong)国(guo)舞剧的飞速成长，源于漫漫“艺术(shu)长征(zheng)”和艰辛艺术(shu)探索。当代舞剧艺术(shu)从不太被关注到今天的崛起，是一代代中(zhong)国(guo)舞剧艺术(shu)家前赴后(hou)继持续努力的成果，是年轻一代向前辈艺术(shu)家不断学习汲取经验的呈现(xian)，是文艺工作者以博大胸怀广泛吸(xi)收(shou)外来(lai)舞剧最新审美经验的产物，是一个艺术(shu)门类从积累(lei)到螺(luo)旋上升再到飞跃绽放的结果。

在继承与创(chuang)新之间

形成中(zhong)国(guo)舞剧的独特语汇

在如今的世界舞剧范畴内，中(zhong)国(guo)舞剧走出了不同(tong)于西方的艺术(shu)路径，铺展开“中(zhong)国(guo)式舞剧”的画卷。可以说，当今中(zhong)国(guo)舞剧艺术(shu)不仅为观众提供了精(jing)神食粮，也为世界舞剧发展提供了“中(zhong)国(guo)经验”，开始形成独有(you)的审美经验和艺术(shu)风范。

善恶分明的主题思想，强烈的戏剧冲突配(pei)以场次明晰的戏剧结构，标(biao)志着男女主人公爱(ai)情的双人舞，以“三一律”为标(biao)志的戏剧处理，以制造逼真效果为特征(zheng)的舞台美术(shu)空间营造等，是传统舞剧的基本美学特征(zheng)。观察(cha)当代中(zhong)国(guo)优秀舞剧，我们可以看到中(zhong)国(guo)舞剧的一些区别于传统舞剧、独特而重要的“艺术(shu)标(biao)配(pei)”。

在结构上，中(zhong)国(guo)舞剧强调虚实(shi)结合、心理导引。获得文华(hua)大奖的舞剧《草原英雄小姐妹》中(zhong)，两个世纪的两代“红领巾(jin)”在一个故事(shi)里，叙事(shi)交互，情感交织(zhi)。该(gai)剧所采用的心理导引的空间处理，以剧中(zhong)人物的内心情感或心理变(bian)化(hua)为依据来(lai)结构作品，突破传统舞剧结构上的窠臼。这使得作品富有(you)中(zhong)国(guo)艺术(shu)的诗(shi)性(xing)品格，非线性(xing)的空间变(bian)化(hua)让(rang)观众产生丰富的艺术(shu)想象。

在叙事(shi)上，中(zhong)国(guo)舞剧强调艺术(shu)视(shi)角的自由转换，重视(shi)将艺术(shu)叙事(shi)视(shi)角与创(chuang)作者的主观意图(tu)、主题选(xuan)择联系起来(lai)。比如，《永不消逝的电波(bo)》中(zhong)的“夫(fu)妻双人舞”、江苏大剧院版《红楼梦》中(zhong)借(jie)贾宝玉之眼(yan)洞悉金陵十二钗的命运(yun)。这样的视(shi)角转换，让(rang)人联想到中(zhong)国(guo)绘画意境无穷的散点透视(shi)。

在舞蹈(dao)语汇的编创(chuang)上，中(zhong)国(guo)舞剧强调以内在精(jing)神为统领，大胆(dan)融汇中(zhong)外舞蹈(dao)精(jing)华(hua)，熔铸新的舞蹈(dao)语汇。舞剧《咏春》“打通关”一段(duan)之所以引发热议(yi)，正是源于它将中(zhong)华(hua)武(wu)术(shu)与舞蹈(dao)较好地(di)结合起来(lai)，形成独具特色的中(zhong)国(guo)舞，让(rang)人体验到荡气回肠、酣畅淋漓的英武(wu)之魂和中(zhong)华(hua)胆(dan)魄，强化(hua)了舞蹈(dao)的艺术(shu)感染力。某种程度上，舞剧的编与导要在创(chuang)作的继承与创(chuang)新之间，生长出中(zhong)国(guo)舞剧的独特语汇。

在当代舞剧舞台的美术(shu)设计上，中(zhong)国(guo)舞剧强调多变(bian)的舞台装(zhuang)置，配(pei)合精(jing)准(zhun)多变(bian)的灯光，营造令人印象深刻(ke)的视(shi)觉意象。比如，舞蹈(dao)诗(shi)剧《只此(ci)青绿》中(zhong)层层环绕、层层相套的转动平台，让(rang)舞者的表演(yan)或纵或横、或静或动，颇有(you)出神入化(hua)的效果。创(chuang)作者们还强调利用数字技术(shu)创(chuang)作影(ying)像视(shi)频，构成与剧情高度融合的视(shi)觉辅助元(yuan)素，让(rang)舞剧艺术(shu)表达有(you)了全(quan)新的景观呈现(xian)。

在优秀的舞剧作品中(zhong)，这些新鲜的舞台创(chuang)作理念和表达手段(duan)，达成与中(zhong)华(hua)美学意蕴相生相合的艺术(shu)效果，构建出具有(you)中(zhong)华(hua)文化(hua)标(biao)识性(xing)的艺术(shu)意象。《只此(ci)青绿》的多层套环与中(zhong)华(hua)文化(hua)的“同(tong)心圆(yuan)”寓意深刻(ke)关联，《绝对考验》的时空转换与中(zhong)国(guo)诗(shi)词的赋比兴手法神韵相通，《朱自清(qing)》里的夫(fu)妻临终(zhong)诀别双人舞，超(chao)越了世界传统舞剧的爱(ai)情双人舞意涵(han)，触达中(zhong)国(guo)人的生死观。

当代中(zhong)国(guo)舞剧艺术(shu)，已(yi)经发展成兼具艺术(shu)理念前卫、舞蹈(dao)语汇创(chuang)新、结构样式多元(yuan)、思想意义深刻(ke)等众多特征(zheng)的艺术(shu)形式，是承载当代文化(hua)创(chuang)新和艺术(shu)创(chuang)意的一支(zhi)重要力量。

探望艺术(shu)前路

“舞剧热”也需(xu)“冷思考”

近年来(lai)，在国(guo)家文化(hua)政策的大力扶持下，在国(guo)家艺术(shu)基金、中(zhong)国(guo)文学艺术(shu)基金会等的资助推动下，再加上国(guo)家级(ji)评奖的引导，我国(guo)文化(hua)发展呈现(xian)蓬(peng)勃生机(ji)。据统计，国(guo)家艺术(shu)基金成立11年来(lai)，共资助舞剧（舞蹈(dao)）项目330项。依据《国(guo)家艺术(shu)基金2024年度资助项目申报情况报告》所示，2024年度大型舞台剧和作品创(chuang)作项目共计899项，其中(zhong)舞剧类占比为7%。扶持资助、鼓励(li)创(chuang)作、培养(yang)人才、拓(tuo)宽交流演(yan)出渠(qu)道、量中(zhong)求质(zhi)、力作涌现(xian)、引领方向……由此(ci)，国(guo)家艺术(shu)基金的资助形成了一个经过反复验证并(bing)得到高效应(ying)用的艺术(shu)创(chuang)作良性(xing)闭(bi)环。

年轻人是当前舞剧艺术(shu)的观众主体，他(ta)们伴随舞剧艺术(shu)的成长而成长。《红楼梦》《李白》《只此(ci)青绿》《诗(shi)忆(yi)东坡(po)》等爆款作品多以中(zhong)华(hua)优秀传统文化(hua)为题材，很多年轻观众不仅欣赏(shang)作品，还会在社交媒体平台交流讨论，扩大了舞剧的传播。“Z世代”年轻人成为演(yan)出市场的活跃人群。中(zhong)国(guo)演(yan)出行业协会发布的《2022年中(zhong)国(guo)演(yan)出市场年度报告》显示：演(yan)出市场消费主力为18岁到34岁的年轻人群，该(gai)年龄(ling)段(duan)人群连续三年在购票(piao)观众中(zhong)占比超(chao)过76%。年轻一代热爱(ai)“国(guo)潮”，这种日益增长的爱(ai)国(guo)热情、文化(hua)热情，应(ying)该(gai)在舞剧的艺术(shu)空间开拓(tuo)更多出口。进一步(bu)面向新一代的受众群体，舞剧创(chuang)作者可以更贴近当下年轻人的认知特性(xing)进行创(chuang)作、尝试创(chuang)新。

探望中(zhong)国(guo)舞剧的艺术(shu)前路，也有(you)值得警(jing)醒的现(xian)象。比如，一些舞剧取得成功，可能(neng)引发后(hou)续创(chuang)作一窝蜂似的涌向同(tong)类题材，这一现(xian)象不但(dan)造成选(xuan)材雷同(tong)，更造成了资源浪费。一些作品的主题立意还不够深，形象设计缺乏艺术(shu)个性(xing)，开拓(tuo)创(chuang)新的空间还很大。

未来(lai)，舞剧创(chuang)作尤其是现(xian)实(shi)题材创(chuang)作，要下大功夫(fu)解决生活真实(shi)和艺术(shu)真实(shi)的二重关口。提炼和塑造典(dian)型，从文化(hua)观念、艺术(shu)理念、戏剧概念出发，善用中(zhong)国(guo)化(hua)的舞剧艺术(shu)语言，创(chuang)作更多有(you)筋骨(gu)、有(you)道德、有(you)温度的文艺作品。

思想精(jing)深、艺术(shu)精(jing)湛、制作精(jing)良，始终(zhong)是中(zhong)国(guo)舞剧艺术(shu)创(chuang)作的重要方向。沉下心来(lai)，我们将为世界舞剧舞台留下自己的精(jing)彩故事(shi)。

（作者为中(zhong)国(guo)舞蹈(dao)家协会主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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