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降价97%！”“免费！”过去一(yi)周多内(nei)，价格战在大模型厂商之间延烧。
回溯来看，这场价格战肇始于一(yi)家名叫(jiao)深度求索的大模型创业公司。后(hou)来“战火”越烧越猛(meng)，归(gui)因于云计算厂商纷纷入局。从5月15日至5月22日，字节、阿(a)里(li)云、百度、科大讯飞和腾讯相继宣布降价策略，调低面向B端市(shi)场的大模型API调用费用。
云计算公司为(wei)何成了价格战的主力(li)？多位受访的分析(xi)师、投资人和产业界人士均认同，云厂商更多是希望借助API降价吸引客户，提振公有云业务。
“云计算产业因为(wei)成熟所(suo)以竞争激烈，早(zao)就(jiu)开始打价格战了。这轮大模型价格战只是云计算价格战的延续，用人工智能作为(wei)营(ying)销热卖点，去卖云计算产品。”商汤智能产业研究院院长田丰向南都表示。
云厂商的价格战凶猛(meng)，而头部大模型独角兽(shou)创业公司却不愿追随。零一(yi)万物创始人李开复和百川智能创始人王小川均明确(que)表态，不掺(chan)和这轮价格战。
“创业公司降也(ye)不是，不降也(ye)不是。”一(yi)位AI领域的投资人告诉南都，大模型API费用降价所(suo)对应的成本下(xia)降，最(zui)终是由技术能力(li)决定，而很多大模型创业公司的技术水平无法支撑价格战，“没有什么参加的资本”；再次，论及比拼低价，创业公司又很难卷得赢大厂。
“阿(a)里(li)云大幅降低大模型推理价格 希望加速AI应用爆发”
国内(nei)的大模型“降价潮”发轫于5月6日，知名私募(mu)巨头幻方量化创立的深度求索对外发布第二代MoE模型DeepSeek-V2。MoE模型即混合专家模型，将(jiang)复杂任务拆解(jie)为(wei)子任务，分别交由合适的“专家”模型处(chu)理，提高准确(que)性和推理效率。模型迭代的同时，深度求索把API调用的定价降到每百万tokens输入1元、输出2元，价格仅为(wei)GPT-4-Turbo的近百分之一(yi)。
智谱(pu)AI随后(hou)跟(gen)进，将(jiang)入门级GLM-3 Turbo的API输入和输出定价均调整为(wei)1元/百万tokens，企业版或先进版的GLM-4/GLM-4V则(ze)保持原有的100元/百万tokens不变。
这两家创业的降价行为(wei)，彼时并未引起外界广泛关注(zhu)，真正(zheng)掀起价格战声势的，是字节火山引擎(qing)5月15日发布的豆包大模型。在当天进行的火山引擎(qing)原动力(li)大会上，火山引擎(qing)总裁谭待宣布豆包主力(li)模型（豆包通用模型pro-32k）在企业市(shi)场的定价只有0.0008元/千Tokens（即0.8元/百万tokens），比行业便宜99.3%。
一(yi)家大厂的下(xia)场，招致更多大厂的追随。5月21日，阿(a)里(li)云将(jiang)通义千问(wen)商业化模型Qwen-Long的API输入定价直(zhi)接砍价97%，仅为(wei)0.5元/百万tokens，而原价为(wei)20元。阿(a)里(li)云方面类比说，降价后(hou)，1块(kuai)钱可(ke)以买200万tokens，相当于5本《新(xin)华(hua)字典》的文字量。随后(hou)接力(li)的百度、科大讯飞、腾讯不甘示弱，直(zhi)接击穿价格战底线，将(jiang)旗下(xia)的轻量化大模型免费开放。
此轮价格战可(ke)以理解(jie)为(wei)“从卷技术到卷价格的一(yi)个转变”。前述AI投资人说，各个大厂的技术可(ke)能相差不大，于是圈地抢(qiang)占市(shi)场份(fen)额，“市(shi)场没有圈到的话，技术再好也(ye)没有什么用”。
各大厂的官方回应中，技术能力(li)和应用生态建设需求是降价的关键因素。
“第一(yi)点是我们能做到，第二点是我们需要这么做。”按照谭待接受媒体(ti)群访时的解(jie)释，在技术端，通过模型机构优化、分布式推理和混合调度等手段，大幅压缩成本，并不是以亏损换收(shou)入，这是不可(ke)持续的；在应用端，降低API调用价格，能够带(dai)动应用生态的兴起，“创新(xin)的风险(xian)很高，面临非常多的不确(que)定性，必(bi)须要把试错的成本降得非常低”。
阿(a)里(li)云智能集团资深副(fu)总裁、公共云事业部总裁刘伟光同样对外表示：“阿(a)里(li)云这次大幅降低大模型推理价格，就(jiu)是希望加速AI应用的爆发。”
“降价最(zui)后(hou)卖的不是模型本身 卖的是整套云服(fu)务”
官方辞令背后(hou)，多位受访者认为(wei)提振公有云业务才是降价更直(zhi)接的目的。
华(hua)泰证券科技与电子行业首席分析(xi)师黄乐平向南都表示，AI大模型是云计算业务的“锚”，大模型API降价更像(xiang)吸引用户购买云厂商的计算、存(cun)储、网络和安(an)全等基础产品的噱头。“降价的目的是为(wei)了吸引客户上公有云，这是一(yi)个正(zheng)常的营(ying)销策略，起到的宣传效果还可(ke)以。”黄乐平说。
田丰将(jiang)这轮大模型价格战视为(wei)云计算价格战的延续。他说，云计算非常内(nei)卷，云厂商想搭上大模型的快(kuai)车，用人工智能作为(wei)营(ying)销热卖点去卖云计算产品。
百川智能创始人、CEO王小川亦秉持类似观(guan)点。他在5月22日一(yi)场媒体(ti)群访中表示：“降价最(zui)后(hou)卖的不是模型本身，卖的是整套云服(fu)务，所(suo)以云厂商是比较偏传统(tong)的服(fu)务模式，进到一(yi)个新(xin)的战场。”
但黄乐平指出，在中国，政(zheng)府、金融、电信、能源等很多行业使用大模型的时候，都要求模型的私有化部署，这些企业不会因为(wei)API降价就(jiu)上公有云。价格战可(ke)能主要能加速中小企业和普(pu)通开发者使用AI大模型。基于同样的理由，田丰预计API降价手段对提振公有云业务的效果存(cun)在上限。
猎(lie)豹移动董事长兼CEO傅盛(sheng)在个人微博中提到，降价对企业用户影(ying)响(xiang)有限，企业关心数据安(an)全，私有化大模型的成本已(yi)经很低。
“创业公司技术有限成本降不下(xia)来 失去了参与价格战的资本”
这轮大模型价格战虽由创业公司挑起，但在广大创业公司群体(ti)中应和者寥寥。有些创业公司甚至公开回应拒绝卷入其中。
零一(yi)万物创始人李开复表示，ofo式的疯狂降价是双输的打法，大模型公司不会这么不理智，因为(wei)技术还是最(zui)重要的，如果是技术不行，就(jiu)纯粹靠贴钱赔钱去做生意，“我们绝对不会跟(gen)这样的一(yi)个定价来做对标”。官网显示，零一(yi)万物最(zui)新(xin)发布的闭(bi)源大模型Yi-Large，每百万tokens价格20元。
王小川则(ze)说，这次B端降价，不是生产关系改变，而是直(zhi)接做生产力(li)供给，将(jiang)AI直(zhi)接供给生产力(li)，“这件事情对我们而言，就(jiu)是别掺(chan)和进去”。
“这波降价对一(yi)些创业公司To B商业模式影(ying)响(xiang)较大。”前述AI投资人说，此前客户用创业公司的大模型API，或许看重的正(zheng)是价格比大厂便宜，但现在基本上没有比大厂便宜的可(ke)能性了，意味着(zhe)创业公司的B端商业化模式不复存(cun)在。
技术能力(li)差距，亦是这位投资人认为(wei)创业公司难以接招的原因。大厂的技术足够强，但很多中腰(yao)部大模型创业企业，技术水平有限，成本降不下(xia)来，失去了参与价格战的资本。
被价格战席卷的大模型创业公司，被迫走上转型关口。“这次大降价基本宣告了大模型创业公司必(bi)须寻找新(xin)的商业模式。”傅盛(sheng)在前述微博中指出。
田丰认为(wei)，大模型创业公司要找到产业实际问(wen)题的锚点，去做应用，解(jie)决某一(yi)个细(xi)分垂类场景的问(wen)题。当能解(jie)决具体(ti)产业问(wen)题的时候，就(jiu)具备了差异化的竞争力(li)。
大模型独角兽(shou)创业公司也(ye)在向API收(shou)费之外的商业模式转型。百川智能近期发布基座大模型Baichuan 4时，同步推出首款AI助手“百小应”，类似于AI搜(sou)索应用。在王小川看来，中国商业环境里(li)，C端市(shi)场规模比B端大10倍，必(bi)须走“基座大模型”+“AI应用”的“双轮驱(qu)动”策略。
但前述AI投资人对创业公司的商业模式调整并不乐观(guan)。他说，B端价格战之下(xia)，现在继续做B端已(yi)然不现实，但如果做C端的，又可(ke)能落入大厂射程范围，直(zhi)接面临同巨头的较量。
“中腰(yao)部的大模型创业公司要想卷出来，我觉得非常难。”这位投资人认为(wei)，创业公司更多是扮(ban)演前期实验商业模式的角色，大厂一(yi)旦(dan)下(xia)场，一(yi)些中腰(yao)部企业可(ke)能就(jiu)失去了立足之地，“这个市(shi)场很残酷”。
链(lian)接
云计算的常见部署模式包括(kuo)公有云与私有云两种类型。
其中，公有云是指云计算公司拥有和运营(ying)计算、存(cun)储、网络、安(an)全等产品，用户可(ke)以通过公共互联网访问(wen)这些服(fu)务，而无需购买物理基础设施，相当于租户。其优点在于，用户的投入成本更低，按需付费，具有资源使用上的弹性和共享性，但面临数据保护的缺陷。
私有云则(ze)单独为(wei)某个客户部署，云设施资源访问(wen)完全由企业控制(zhi)，不对公众开放，从而可(ke)以提供更高的安(an)全及隐私保护，但成本相对于公有云也(ye)会更高。
采写(xie)：南都见习记(ji)者 杨柳(liu) 记(ji)者 吕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