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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澳最新最快资料22码-从《工厂》到郭有才,关于县城的“下沉”想象 | 编辑部聊天室,生活,风格,Emo
2024-06-03 04:44:56
新澳最新最快资料22码-从《工厂》到郭有才,关于县城的“下沉”想象 | 编辑部聊天室,生活,风格,Em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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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7期主(zhu)持人

董子琪

本期嘉(jia)宾

林子人 徐鲁青 潘文捷 尹(yin)清露

音频剪辑&文字版(ban)整理

徐鲁青

覃瑜曦(实习记者)

“河(he)南(nan)说唱之神”的歌(ge)曲《工厂》MV日前在网(wang)上流(liu)传。我看(kan)了这首歌(ge)的两(liang)个(ge)版(ban)本,一个(ge)是原始版(ban)本:巨大烟囱矗立,几个(ge)小孩在村头废墟间玩耍;另(ling)一版(ban)用不同的电影片段(duan)剪辑而(er)成,取材自(zi)《钢的琴》《白日焰火》《hello树先生(sheng)》还有贾樟柯的几部电影,电影片段(duan)以这样的形(xing)式(shi)融为一体,配(pei)合着歌(ge)词所唱的,“我不是热爱这里(li),只是出生(sheng)在这个(ge)地方(fang),工厂的烟雾都盖住了星,周围的村庄都被(bei)他(ta)合并。”

这首歌(ge)以回忆视角展开,“小时候河(he)水就不是很清,现(xian)在它换来了金钱和病,搬不走的人,成为了钉。”这样的哀婉目光在去(qu)年《中国奇谭·王孩儿和乡(xiang)村巴士》中出现(xian)过(guo),只不过(guo),土地庙拆除以后,田野上矗立起的是一间公共厕所。

《中国奇谭》截图

从《工厂》这首歌(ge),我还想到了另(ling)一首济宁话说唱《机器铃 砍菜刀》。山东小城的生(sheng)活虽与河(he)南(nan)乡(xiang)村不同,但也有类似对雾霾盖住星空的哀叹(“星星还是那颗星星,但被(bei)霾盖住了光明”)以及对童年游(you)戏的追悼(“你知道我有多想回到老家和泥巴,再捞着那些光腚家伙(huo)去(qu)坑里(li)逮青蛙”)。当然也有美化的怀旧(jiu)视角的创作,像是华北浪革(ge)的《县城》里(li)唱,“千重山,万层浪,比(bi)不过(guo)县城一碗汤。”

由《工厂》《中国奇谭》再到《机器铃 砍菜刀》,我不禁想到了曹寇(kou)笔下的县城生(sheng)活。他(ta)的《鸭镇往事》以长三角江边小镇为背景,人们(men)在乡(xiang)镇与市(shi)区间来来回回,他(ta)当时说,因为中国城市(shi)现(xian)在分为三六九(jiu)等,资源非常集中,乡(xiang)镇如(ru)同被(bei)遗(yi)忘一般,这种遗(yi)忘不是经济上的,更是心理上的,乡(xiang)间盖起超豪(hao)华的大别(bie)墅,可是走进去(qu)什么(me)都没有,还是一张“文革(ge)期间的长板凳”摆在那里(li)。

近来关于县城生(sheng)活的报(bao)道也增多了,像是《南(nan)风窗》的《人在县城,逃不过(guo)命》,还有关注县城贵妇生(sheng)活的报(bao)道。在菏泽车站唱《诺(nuo)言》的郭有才也走红了。比(bi)起对于现(xian)象或生(sheng)活方(fang)式(shi)的描述,我更想与大家聊聊所谓的“县城美学”到底是由什么(me)构(gou)成的。

《工厂》适配(pei)了“山河(he)四省”的生(sheng)活

尹(yin)清露:《工厂》MV的精神气质(zhi)可能跟很多年前万能青年旅店的《杀(sha)死(si)那个(ge)石(shi)家庄人》比(bi)较像,都有一种工业城市(shi)的苍凉感。我很喜欢它两(liang)种合成器音效的叠加:一个(ge)是类似于笛子声(sheng)的温暖悠扬的合成器音效,一个(ge)是MV开头工业的冰冷噪音。我发现(xian)笛子好像是流(liu)行音乐比(bi)较喜欢用也经常用得比(bi)较出彩的一种乐器,让人感到有些冰冷或工业风的流(liu)行歌(ge),加入笛子后增添了一种古典、温暖但也有点(dian)苍凉的韵味。

笛子的音效非常适合这首歌(ge),我印象很深的是《工厂》MV开头特别(bie)宽的烟囱和庞大的工厂,是北方(fang)人小时候比(bi)较熟(shu)悉的一种景象,这样以重工业为主(zhu)的北方(fang)县城,一方(fang)面总是给人一种冰冷的忧郁感,另(ling)一方(fang)面又有回忆中温暖纯真的部分。这种双重的心理感受,和听感的二重性也是很搭的。

我还去(qu)听了一下《机器铃 砍菜刀》,仔细看(kan)了一下这两(liang)首歌(ge)的歌(ge)词,发现(xian)歌(ge)词主(zhu)题都是出身县城的男孩们(men),他(ta)们(men)虽不情愿,但又不得不为五斗米(mi)折腰,希望保留自(zi)身那来自(zi)县城的纯真,但最终被(bei)金钱腐蚀灵魂。《工厂》的歌(ge)词说“我需要很多钱来将我的自(zi)卑和不安掩埋”,同时又督(du)促自(zi)己(ji)不要忘记家里(li)的兄弟(di)姐妹,像在告诫自(zi)己(ji)不要遗(yi)忘那个(ge)纯真的自(zi)我。

“河(he)南(nan)说唱之神”的音乐风格应该属于Emo Rap(情绪说唱),专辑封面也有非常典型的Emo Rap的元素,比(bi)如(ru)一个(ge)流(liu)泪的骷髅头。Emo Rap从美国传入,内容与平时大众印象中“我最牛、 keep real”的Rap风格很不一样。Emo Rap本身与Emo Punk、独立乐等有交叉,这种风格里(li)面有很多旋律性与抒(shu)情的部分,带(dai)来一种很真诚的感觉,这种风格也会(hui)关注抑郁、孤独、焦虑,甚(shen)至是自(zi)残、自(zi)杀(sha)的主(zhu)题。

我觉得Emo Rap非常适配(pei)县城主(zhu)题,强调了一种“想要逃离但又无法逃离的内心状态”。由此我还想到国内的“杀(sha)马特”,他(ta)们(men)其实就是从这些EMO音乐、流(liu)行亚文化过(guo)来的,被(bei)本土化成了杀(sha)马特。想到杀(sha)马特,大家也会(hui)觉得他(ta)们(men)是想要离开小地方(fang)但又找不到合适方(fang)法的一群人,他(ta)们(men)标(biao)新立异,又可能会(hui)因别(bie)人嘲笑而(er)感到自(zi)卑。

董子琪:这种美学风格和实际(ji)状况的适配(pei),能解释(shi)弹幕里(li)的山河(he)四省“陪一根”。

徐鲁青:提到县城,在音乐领域(yu)我会(hui)首先想到五条(tiao)人,他(ta)们(men)几年前也因为县城风格火了一把。2009年五条(tiao)人发了第一张专辑,名字就叫《县城记》,五条(tiao)人的风格与郭有才、《工厂》就很不一样。首先是地域(yu)差别(bie),一个(ge)是南(nan)方(fang),一个(ge)是北方(fang),五条(tiao)人的MV里(li)更多的是台(tai)球厅、洗(xi)头小妹、打工仔和夜宵摊。欣赏(shang)五条(tiao)人《县城记》的听众,大多还是大城市(shi)中的知识分子,到底是什么(me)让他(ta)们(men)看(kan)上去(qu)如(ru)此不同。

《县城记》

五条(tiao)人对于县城及县城身份始终带(dai)着一种戏谑感。他(ta)们(men)不断地解构(gou)县城的苦(ku)和乐,并且对这件事情不以为然。他(ta)们(men)对乡(xiang)土和海丰有天然的骄傲感,《县城记》里(li)有一个(ge)宣传词叫做“立足世(shi)界,放(fang)眼(yan)海丰”,他(ta)们(men)认为海丰蕴(yun)含了足够丰富、值(zhi)得他(ta)们(men)去(qu)唱的东西。《城市(shi)找猪》唱道:“我们(men)在城市(shi)里(li)面找猪......我们(men)在想象中度过(guo)了许多年,农村已科(ke)学地长出了城市(shi)......城市(shi)又艺术地长出了农村。”这首歌(ge)里(li)有对城市(shi)和农村关系的反思(si),但他(ta)们(men)不将自(zi)己(ji)看(kan)作主(zhu)流(liu)秩序里(li)的边缘(yuan)人,反而(er)会(hui)从边缘(yuan)对中心发出一些反讽,而(er)这好像又是身处中心的人希望听到的东西。大城市(shi)听众喜欢五条(tiao)人,会(hui)不会(hui)正是因为五条(tiao)人的歌(ge)不那么(me)适配(pei)县城人被(bei)苦(ku)难、被(bei)关怀的这种想象?

董子琪:五条(tiao)人对县城美学有一种“审美自(zi)觉”。这种戏谑、自(zi)省和为县城光荣的自(zi)觉,让他(ta)们(men)的歌(ge)曲能够和白领、知识分子沟通(tong)。

林子人:我是在《新说唱2024》第一次听《工厂》的,“河(he)南(nan)说唱之神”在海选唱了这首歌(ge)。老实说他(ta)的表现(xian)一般,节奏稀碎,走调,从说唱的角度来说是不合格的,但第一印象是歌(ge)词平实、让人有“痛感”。后来在社交网(wang)络上看(kan)了《工厂》的MV,惊为天人。歌(ge)词中流(liu)露出的不得不背井离乡(xiang)但又无法抛却故土羁绊的无奈感伤,以及一种很难与外人道的自(zi)卑与不安,让人心痛。“河(he)南(nan)说唱之神”在这首歌(ge)中言说的似乎(hu)是一种普遍性的、属于经济文化边缘(yuan)地带(dai)年轻人的情绪。我的家属是河(he)南(nan)人,他(ta)告诉我,每(mei)个(ge)成绩不错的河(he)南(nan)学生(sheng)从小就知道他(ta)们(men)必须考出去(qu),去(qu)外地发展;我也依然记得,结婚前当我妈妈的一位朋友听说我的男友是河(he)南(nan)人时,无意识露出的惊讶表情。

董子琪:这两(liang)天我听了郭有才的《诺(nuo)言》,为其中的审美自(zi)觉感到震惊。他(ta)是一个(ge)出生(sheng)于1999年的年轻人,但却将自(zi)己(ji)打扮成四十来岁的样子,还用一层黄色幕布盖住自(zi)己(ji)的镜头,仿佛是在邀请听众来嘲谑自(zi)己(ji),但歌(ge)唱时又非常感情充沛。他(ta)自(zi)称是“菏泽树哥(ge)”,这说明了他(ta)的风格并不是天然土,而(er)是经过(guo)媒介和文化学习后的土味。“你我不能抗拒(ju)命运(yun)的左右”这样的歌(ge)词,呼(hu)应了那则关于县乡(xiang)的报(bao)道“逃不过(guo)命”的标(biao)题,同时也是“我不是热爱这里(li),只是出生(sheng)在这个(ge)地方(fang)”的另(ling)一种诠释(shi)。

郭有才《诺(nuo)言》直播截图

县城像是洁净城市(shi)的脏背板

潘文捷:在县城生(sheng)活会(hui)非常强烈地感受到地域(yu)等级,就像曹寇(kou)所言“中国的城市(shi)分为三六九(jiu)等”。现(xian)在有许多关于县城的报(bao)道,点(dian)开一看(kan)就知道它写错了——记者写到县城后看(kan)到农村的乐队和大戏,不对,那不是县城,那是农村;还有人写在县城感受到乡(xiang)镇的什么(me)什么(me),那也不对。从农村到乡(xiang)镇,再到县城,其实县城是在这条(tiao)鄙视链的最上端。

我从小在江苏一个(ge)县级市(shi)生(sheng)活,这样的地域(yu)鄙视链还是存在的。不光是行政单位等级上的鄙视链,而(er)且还有江苏省内的南(nan)北鄙视链。我们(men)算(suan)是一个(ge)苏中县城,全国百强县36名,但是我们(men)隔壁县城江阴是全国百强县第二名,非常强烈地感觉到“总有一个(ge)隔壁家的孩子比(bi)你家更强”。韩起澜(lan)在《苏北人在上海1850-1980》里(li)说其实苏北并没有明确定(ding)义,它是随(sui)着苏南(nan)的定(ding)义而(er)出现(xian)的,苏南(nan)人为了界定(ding)一个(ge)跟他(ta)们(men)不同的他(ta)者,才出现(xian)了苏北人,他(ta)们(men)并不care苏北人之间有没有很大差别(bie),也不care你是苏中还是苏北。这就像现(xian)在我们(men)讨论县城时,好像县城也成为了大城市(shi)的他(ta)者,大家不care它到底是县城、乡(xiang)镇还是农村。空间变成一种时间的隐喻:县城是落后的,大城市(shi)是先进的;苏北是落后的,苏南(nan)是先进的......地域(yu)差异不仅仅指的是空间差异。

我非常不能够理解这样的鄙视链,因为其实是农村人喂饱了县城的人,如(ru)果没有农村人,县城人都得饿死(si),也是县城给大城市(shi)提供了人力资源,如(ru)果没有县城持续的人才输血(xue),大城市(shi)是不可能发展这么(me)好的。我第一次去(qu)上海的时候,梦寐以求看(kan)到一个(ge)先进的国际(ji)化大都市(shi),但是我的第一印象就是:这个(ge)大城市(shi)的高楼大厦跟贫民窟是在一起的,而(er)这里(li)的贫民窟的处境并没有比(bi)县城的处境好,后来我到北京也是这种感觉。

董子琪:“时间感”也体现(xian)在我们(men)要讨论的MV、歌(ge)曲和小说中。不仅是先进和落后的对比(bi)这么(me)简单,《工厂》MV给人的感觉不是原始的、落后的,而(er)是被(bei)污染的、肮(ang)脏的、丑陋的。

潘文捷:干净和先进落后还是有一定(ding)关系的,县城给人一种现(xian)代化过(guo)程中混乱与被(bei)淘汰的感觉。其实,“双手(shou)干净是一种巨大的特权(quan)”,所以,现(xian)代化过(guo)程中被(bei)淘汰的产业都去(qu)了哪里(li),这个(ge)问题对于大城市(shi)的人来说值(zhi)得思(si)考。

我家在县城,家对面原来是纺织(zhi)厂,很多废水排到我们(men)家面前的那条(tiao)河(he)。直到过(guo)了一阵子,我妈妈告诉我一个(ge)“喜讯”,为了建设干净的长江三角洲,工厂转移到其他(ta)地方(fang),我们(men)家门前那条(tiao)河(he)就干净了。我不知道那个(ge)工厂转移到哪里(li)去(qu)了,但是它不可能消失,这个(ge)产业肯定(ding)还要继(ji)续存在,它肯定(ding)转移到了更不发达或者更加需要这个(ge)产业的地方(fang)去(qu)了。产业转移在世(shi)界范围内向(xiang)来是从先进的地方(fang)到落后的地方(fang),所以我觉得“干净”的感觉跟先进落后还是有一定(ding)关系的。

《工厂》mv截图

徐鲁青:说到干净,我印象特别(bie)深的是人生(sheng)第一次到江浙沪县城的时候。我老家的县城主(zhu)干道两(liang)旁基本上就是菜市(shi)场,大家提着自(zi)己(ji)种的菜、家养的生(sheng)鲜到路边卖,鸡和鸭被(bei)关在笼(long)子里(li),抓(zhua)出来的时候扑腾得羽毛都飞出来。边上基本都是基建施(shi)工,都是灰。我第一次去(qu)常熟(shu)时,发现(xian)他(ta)们(men)有沿(yan)河(he)的步(bu)道,空气也非常好,路边的绿植是没有灰的。哇,真的是一个(ge)有钱的地方(fang)才会(hui)这么(me)干净。

林子人:近年来县城叙事/美学的崛起,反映的是人们(men)对长期以来在舆论场和主(zhu)流(liu)价值(zhi)观占据统摄地位的发达-落后二分法的祛魅和幻(huan)灭。进步(bu)主(zhu)义叙事告诉我们(men),只要你够努力,你就能离开边缘(yuan)进入中心,你现(xian)在在边缘(yuan)遭遇的一切问题都将因此得到解决。但当进步(bu)主(zhu)义叙事破灭,我们(men)更加看(kan)清的是,发达-落后二分法的本质(zhi)是通(tong)过(guo)将财富、人力从一个(ge)区域(yu)转移到另(ling)一个(ge)区域(yu),利用地区性差异来获取巨额利益,而(er)这种利益并没有惠及全社会(hui)的人。在了解这一点(dian)后,我对所谓的城市(shi)中的三六九(jiu)等、任(ren)何地图炮言论都深恶痛绝(jue)。

向(xiang)往基层生(sheng)活,又受其束缚

董子琪:回应到文捷之前说的,县城在时间上、经济上可能都比(bi)较落后,所以它反而(er)成为了我们(men)这个(ge)时代的慰藉,仿佛是一个(ge)大家想回去(qu)就可以回去(qu)的地方(fang)。很多报(bao)道都是以此为题材,包括南(nan)风窗《人在县城,逃不过(guo)的命》,还有之前《三联生(sheng)活周刊》报(bao)道的县城贵妇。这好像是一种置换:我在小县城置换到了更大的空间和更为优渥的生(sheng)活方(fang)式(shi)。比(bi)如(ru)说,我在大城市(shi)只是一个(ge)PPT女工,但是在县城,我就可以过(guo)上在大城市(shi)想要的生(sheng)活。

潘文捷:我外公之前在上海工作,后来觉得拿着上海的退休金可以在家里(li)活得挺舒服,就回到老家养老了。他(ta)好像就是所谓的“县城贵妇”。我之前看(kan)到一些关于县城文学的短视频,背景音乐基本上都是“走不出,看(kan)不破”,好像大家都说县城是“走不出”的,但其实我觉得县城也是“回不去(qu)”的。如(ru)果回到县城,很多人在大城市(shi)的生(sheng)活是一定(ding)会(hui)被(bei)指指点(dian)点(dian)的。你的圈子非常固定(ding),所以但凡(fan)你有一点(dian)格格不入,那么(me)很可能就要被(bei)闲言碎语淹没。

县城的文化生(sheng)活确实是一个(ge)问题。像我们(men)是传媒行业,可以去(qu)电视台(tai)或者家乡(xiang)的报(bao)纸,但是县城的报(bao)纸内容是非常受限的,自(zi)主(zhu)操作的空间很少。我们(men)那里(li)也有本地作家,但凤(feng)毛麟角。

董子琪:我记得你以前转给我一个(ge)乡(xiang)镇作协的视频,吐槽的是即使再小的地方(fang)它都能自(zi)成一个(ge)王国。例如(ru)在体制内被(bei)视为末端的基层协会(hui),它也会(hui)有一套自(zi)己(ji)的江湖(hu)规矩。

潘文捷:我记得他(ta)说他(ta)挤进了地方(fang)的作协,每(mei)次有外地贵宾来,他(ta)们(men)都要设宴款待,特别(bie)是有像上海、北京这样大城市(shi)来的作家,他(ta)们(men)就觉得一定(ding)能听到或学到一些东西,结果大失所望。哪怕一个(ge)人的能力很强,县城人就是会(hui)对大城市(shi)人有滤镜,好像是地方(fang)边缘(yuan)人和主(zhu)流(liu)中心人的区别(bie),其实双方(fang)的真正品(pin)质(zhi)差别(bie)并没有那么(me)大,只是位置不同。

董子琪:以前采访作家尹(yin)学芸,她一直在天津的一个(ge)县工作,同时也是基层作协的成员。她也有接待北京或上海这类大城市(shi)作家的经历,要陪对方(fang)爬山,对方(fang)作家可能就把她当成一个(ge)普通(tong)的会(hui)务工作人员,跟她吹(chui)嘘说“我下个(ge)月(yue)就要有一篇文章发XX杂志(zhi)头版(ban)了”。尹(yin)学芸当时心想着“我也有一篇要发”,但是她没说,她觉得说了不合适,但心里(li)还是不服气的。

尹(yin)清露:县城贵妇和《工厂》这些想要走出县城的人相比(bi),他(ta)们(men)的区别(bie)到底是什么(me)呢?经常能看(kan)到对于县城美学的一种批(pi)评。因为县城有很多具体的美学元素,所以会(hui)有人化非常90年代或2000年初期风格的仿妆,像是小时候理发店门口会(hui)贴着眉毛特别(bie)细、穿红色皮衣(yi)的女生(sheng)海报(bao),但很多批(pi)评会(hui)认为这可能更多是一种想象。包括县城美学拍的一些照片会(hui)以破败的商(shang)店街作为背景板。

同时我在想,这会(hui)不会(hui)有性别(bie)上的区别(bie)。因为县城贵妇在大家眼(yan)中是不用去(qu)工作的,那她就可以享受到比(bi)较优渥的生(sheng)活,如(ru)果是男性的话,好像从小被(bei)灌输的是“要去(qu)打工赚钱”的观念。例如(ru),在三联那篇文章中,姐姐原先在城市(shi)里(li)当自(zi)由撰稿人,她后来回到县城成为县城贵妇,她的弟(di)弟(di)则在备战考研和工作。当然这个(ge)例子可能比(bi)较微妙。

《琐言赘语:明清以来的文化、城市(shi)与启蒙》

李孝悌 著(zhu)

大学问·广西师范大学出版(ban)社 2024-5

林子人:这两(liang)日我在读历史(shi)学家李孝悌的《琐言赘语:明清以来的文化、城市(shi)与启蒙》。李孝悌指出,做中国城乡(xiang)研究的西方(fang)汉学家普遍认为,中国是一个(ge)相对整合性很高的地方(fang),其中市(shi)场是很重要的因素。近二十多年里(li),户籍制度松动、人口流(liu)动障(zhang)碍(ai)减轻,再加上互(hu)联网(wang)促进了信息传播,中国的城乡(xiang)连续性再一次凸显出现(xian)。但是李孝悌提到,她在去(qu)中国乡(xiang)村考察时的强烈感受是乡(xiang)村的束缚性,“它有各种组织(zhi)性的力量把你限制住,当然可能还有经济生(sheng)活的制约。”相对而(er)言,“城市(shi)可能最重要的意义是让你有更多的选择,更多的自(zi)由,城市(shi)可能有更多的商(shang)业活动,城市(shi)也可能有更多的艺术活动。”我想,这些特征在前现(xian)代中国存在,在当下也存在,不然年轻人也不会(hui)一直在争论是去(qu)大城市(shi)还是返乡(xiang)了。

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,本期主(zhu)持人:董子琪,编辑:尹(yin)清露、黄月(yue),未经界面文化(ID:booksandfun)授权(quan)不得转载。

发布于:上海市(shi)
版权号:18172771662813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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