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(zai)“六一”国际儿童节来临之际，5月30日，最高人民法院发(fa)布(bu)第40批指导性(xing)案例。这是最高人民法院首(shou)次发(fa)布(bu)未成年人司法保护(hu)专题指导性(xing)案例，其(qi)中包含一起14岁初中生反霸凌正当防卫案。
15名中学(xue)生殴(ou)打同学(xue)，受害人持刀反抗导致三人受伤
江某某（系化名，时年14周岁）系湖(hu)南省某中学(xue)初中二年级学(xue)生。因江某某在(zai)春游时与同班某女同学(xue)聊天，同级邻班同学(xue)胡某认为江某某招(zhao)惹其(qi)女朋友，要求(qiu)江某某买烟赔(pei)礼(li)道歉，否则就(jiu)打江某某。之后江某某给胡某买了一包香烟，但胡某嫌烟不(bu)好不(bu)要，遂(sui)产生殴(ou)打江某某的(de)意图。
2019年5月17日上(shang)午早读课前(qian)，与江某某不(bu)和(he)的(de)同班同学(xue)孙某某，伙同他人借故把江某某喊到厕所，扬言要殴(ou)打江某某。江某某用(yong)不(bu)甘示弱的(de)言语回应（案发(fa)后其(qi)解释系找借口拖延，打算放学(xue)时跑掉）。当日早读下课后，江某某在(zai)上(shang)厕所时，孙某某、胡某等人又(you)拉(la)扯江某某，并踢了其(qi)一脚。后因上(shang)课时间到了，各自散去。第二节课下课后，孙某某邀约同学(xue)张(zhang)某某、胡某等人帮忙殴(ou)打江某某，并向张(zhang)某某指认正在(zai)厕所内的(de)江某某。
午饭后，孙某某又(you)邀约陈(chen)某甲、陈(chen)某乙、吴某等帮忙殴(ou)打江某某。随后，孙某某等7人前(qian)往教室寻找被告人江某某，其(qi)他8人在(zai)厕所里等候。江某某拒绝前(qian)往，孙某某称若(ruo)不(bu)去将强行带走(zou)，江某某被迫跟随前(qian)往，并将同学(xue)用(yong)于开药瓶的(de)多(duo)功能(neng)折叠刀（非管制刀具，刃长约4.5厘米）藏在(zai)右手衣袖内。
到达厕所后，孙某某、胡某、张(zhang)某某及被害人陈(chen)某甲、陈(chen)某乙、吴某等15人把江某某围住。陈(chen)某甲上(shang)前(qian)扼勒江某某的(de)颈部(bu)，把江某某摔倒在(zai)地后，骑坐在(zai)其(qi)身上(shang)殴(ou)打，孙某某、胡某、张(zhang)某某等人一拥而上(shang)进行踢打。
在(zai)受到群殴(ou)之后，江某某掏出(chu)折叠刀乱挥(hui)，捅伤陈(chen)某甲腰背部(bu)，划伤吴某大腿(tui)。殴(ou)打持续(xu)约一分(fen)钟后，众人散开。江某某从地上(shang)爬了起来，背靠厕所蹲坑的(de)矮墙坐在(zai)地上(shang)，站在(zai)江某某背后的(de)陈(chen)某乙对其(qi)掌掴，江某某遂(sui)转身用(yong)折叠刀向陈(chen)某乙腹部(bu)捅刺一刀，张(zhang)某某等人再次殴(ou)打江某某后离开。后陈(chen)某甲、陈(chen)某乙、吴某被送至学(xue)校医务室治(zhi)疗。经(jing)鉴定(ding)，陈(chen)某甲、陈(chen)某乙的(de)损伤程度为重伤二级，吴某的(de)损伤程度为轻微伤。
法院：系遭受霸凌时被迫反击且(qie)没有超(chao)过(guo)必要限度，属(shu)于正当防卫
同年8月7日，江某某向公安机关投案。湖(hu)南省吉首(shou)市(shi)人民检察院指控(kong)被告人江某某犯(fan)故意伤害罪，向湖(hu)南省吉首(shou)市(shi)人民法院提起公诉。被告人江某某及其(qi)辩护(hu)人认为：江某某在(zai)遭受学(xue)生霸凌时，实施防卫行为对不(bu)法侵害人造成损害，属(shu)于正当防卫，依法不(bu)负刑事(shi)责任。
湖(hu)南省吉首(shou)市(shi)人民法院于2020年7月6日作出(chu)刑事(shi)判(pan)决，认定(ding)被告人江某某的(de)行为构成正当防卫，宣告江某某无罪。宣判(pan)后，湖(hu)南省吉首(shou)市(shi)人民检察院提出(chu)抗诉。二审期(qi)间，湖(hu)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(zhi)州人民检察院申请撤回抗诉。湖(hu)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(zhi)州中级人民法院于2022年11月9日作出(chu)刑事(shi)裁定(ding)，准许撤回抗诉。
法院认为，江某某在(zai)遭受学(xue)生霸凌时被迫反击，具有防卫意图。面(mian)对孙某某等人的(de)霸凌，江某某明显处于被迫状态(tai)。此外，江某某面(mian)对孙某某等人的(de)霸凌，虽曾有不(bu)甘示弱的(de)言语，但不(bu)能(neng)以此认定(ding)江某某主动挑起争端。考虑(lu)未成年人身心特点，结合江某某所处具体情境，不(bu)能(neng)仅以江某某个别言语就(jiu)认定(ding)其(qi)有斗殴(ou)故意，进而否定(ding)其(qi)具有防卫意图。
其(qi)次，江某某在(zai)被殴(ou)打时实施防卫，符合正当防卫的(de)时间条件。江某某两(liang)次持刀反击，均处于不(bu)法侵害现实发(fa)生的(de)时间段内：面(mian)对15人的(de)包围，被对方勒颈摔倒在(zai)地，并遭到群殴(ou)，不(bu)法侵害已(yi)现实发(fa)生。江某某倒地并被群殴(ou)持续(xu)约一分(fen)钟后，群殴(ou)行为虽然暂时停止，但是仍被对方从背后袭击掌掴，不(bu)法侵害显然仍在(zai)进行之中，并未结束。
江某某系在(zai)被殴(ou)打的(de)情况下被迫实施防卫，虽然不(bu)法侵害人未使用(yong)工具，江某某使用(yong)刀具反击，但是江某某防卫使用(yong)的(de)折叠刀并非管制刀具，而对方多(duo)达15人，双方实力(li)悬殊，且(qie)江某某先后两(liang)次被打倒在(zai)地并被群殴(ou)。江某某情急之下持刀自卫，在(zai)手段上(shang)合乎情理，反击行为限于对抗不(bu)法侵害，并非主动攻击对方，手段有所节制。整体而言，防卫行为没有明显超(chao)过(guo)必要限度。
新京报记者 行海洋(yang)
编辑 唐(tang)峥 校对 李立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