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月18日，香港消(xiao)委会就沸(fei)沸(fei)扬扬的“农(nong)夫(fu)山(shan)泉、百岁山(shan)矿泉水溴酸盐含量达欧盟上限”发声明澄清称，与(yu)农(nong)夫(fu)山(shan)泉代表会面深入交流后，了解(jie)到有关产品不是“天然矿泉水”，亦非(fei)“纯净水”，而是“饮用天然水”，故将该样本改列为一独立类别“饮用天然水”并重新评分。
香港消(xiao)委会称，就该样本的检出(chu)量，属饮用水平准则值范围内，并远低(di)于上述(shu)准则值，可以安全饮用。对因样本归类出(chu)现落(luo)差引起的误会表示(shi)抱歉。
此前(qian)，就香港消(xiao)委会发布(bu)的“农(nong)夫(fu)山(shan)泉、百岁山(shan)矿泉水溴酸盐含量达欧盟上限”，农(nong)夫(fu)山(shan)泉、百岁山(shan)发表了措辞强硬的回应，称香港消(xiao)委会“引用标准错误”，要(yao)求澄清道歉。
那么，溴酸盐是什么东西？为什么会出(chu)现在饮用水中？对健康有什么样的影(ying)响？下面通过X个问题(ti)来一一解(jie)析。
一、溴酸盐是什么？为什么会出(chu)现在饮用水中？
溴酸盐就是溴酸的盐形式，比如溴酸钾、溴酸钠等等。自(zi)然界的水中并没有溴酸盐，但是会有一些溴元素。
自(zi)然界的水往往存在一些细菌，不杀菌消(xiao)毒直接饮用可能危(wei)害健康。传统上，人们(men)用氯气或者次(ci)氯酸钠来消(xiao)毒，从而得到自(zi)来水。虽(sui)然这种消(xiao)毒方式经济高效，但它会产生多种“消(xiao)毒副产物”，残留的“余氯”还有一些异味。
臭(chou)氧消(xiao)毒则是一种比氯消(xiao)毒更(geng)优越(yue)的杀菌手段(duan)，高效而且没有异味，虽(sui)然成本要(yao)高一些，一般在瓶(ping)装水的消(xiao)毒中使用。
不过，臭(chou)氧也会把水中的溴元素氧化成为溴酸盐。而溴酸盐一旦产生就无法(fa)取出(chu)，这也就是瓶(ping)装水中溴酸盐的来源。
二、溴酸盐对人体健康有何影(ying)响？
香港消(xiao)委会的通报(bao)中指出(chu)，“摄入大量溴酸盐可致恶心、腹痛、呕吐及腹泻(xie)，严重情(qing)况甚或影(ying)响肾脏及神经系统”。显然，这个说法(fa)引发了公(gong)众(zhong)的巨大焦虑，会认为“溴酸盐达到欧盟限值”的饮用水不能喝了。
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说法(fa)。其实，出(chu)现那些症状的条件——“摄入大量”，根本就不是饮用水中的溴酸盐可能达到的。
三、香港消(xiao)委会将溴酸盐被列为“或可能令人类致癌物质（第(di)2B组）”，又意味着什么？
2B组致癌物的意思是，没有足够(gou)证据证明溴酸盐会导(dao)致人类致癌，但对动物致癌比较明确。这个分类是基于“致癌证据的确切程度”，而不是“致癌能力的大小”。比它等级更(geng)高的还有“红(hong)肉”（即猪牛羊(yang)肉）——新鲜红(hong)肉的致癌等级是2A类，而加工红(hong)肉制品（比如培(pei)根、火腿、腊(la)肉、香肠之类的），是1类致癌物。
基于动物实验的结果，科(ke)学家(jia)们(men)推(tui)测出(chu)来的溴酸盐危(wei)害是，每天饮用两升溴酸盐浓(nong)度在10微克/升的水，几十年下来，得癌症的可能性增(zeng)加在十万分之一的量级。
四、农(nong)夫(fu)山(shan)泉指出(chu)香港消(xiao)委会“引用标准错误”，关于溴酸盐的正确标准是怎样的？
溴酸盐对人体没有任何好处(chu)，再小的风险我们(men)也希望(wang)避免。但臭(chou)氧杀菌之后又难以避免它的存在，所以食品安全的监管逻辑就是找(zhao)出(chu)它的“剂量与(yu)风险”之间的关系，设定一个“风险小到可以忽略”的“控制标准”。
世(shi)卫组织最初推(tui)荐的控制含量是25微克/升，认为它所带来的风险已经小到“可以接受(shou)”。后来工艺进步了，可以做到更(geng)小的含量，于是就把控制标准调整到了10微克/升，来贯彻“越(yue)低(di)越(yue)好”的原则。
目前(qian)，中、日、美等国也都(dou)是采用这个标准，不管是普通瓶(ping)装水还是天然矿泉水。而欧盟对于一般饮用水的标准也是10微克/升，但是对于天然矿泉水则是要(yao)求“≤3微克/升”，也是基于“能做到”和“越(yue)低(di)越(yue)好”的原则。
农(nong)夫(fu)山(shan)泉本身不是矿泉水，所以不应该引用“天然矿泉水”的标准。而百岁山(shan)是矿泉水，所以要(yao)引用欧盟标准的话，确实应该引用那个“≤3微克/升”的标准。不过即便是引用这个标准，检测值依然还是合格的。
香港消(xiao)委会说“达到限值”本身也没有错，但接着指出(chu)“摄入大量溴酸盐可致……”，这个话术(shu)让消(xiao)费者自(zi)然认为喝这样的水就会“摄入大量溴酸盐”，然后“可导(dao)致……”——这些话拆开来说都(dou)没问题(ti)，但连在一起就传达了错误的信息。
五、溴酸盐毕(bi)竟是“越(yue)低(di)越(yue)好”，我们(men)应该如何看(kan)到欧盟的高标准？
溴酸盐以及其他的污染物，理想状态是“含量为零”，或者说“越(yue)低(di)越(yue)好”。但追求“更(geng)低(di)的含量”，就需要(yao)付(fu)出(chu)其他方面的代价。比如百岁山(shan)这样的矿泉水或者农(nong)夫(fu)山(shan)泉这样的地表水，如果不用臭(chou)氧杀菌或者杀菌力度较弱，就可以降低(di)水中的溴酸盐含量，但也可能导(dao)致瓶(ping)装水中存在一定细菌。
瓶(ping)装水可能存放很(hen)长时间才被喝掉，在这个时间内这些细菌就可能长起来，对于健康的影(ying)响就更(geng)大。比如，依云(yun)等欧洲(zhou)知名矿泉水就不止一次(ci)被检出(chu)细菌超标，或许就与(yu)杀菌不充分有关。
其实，“限量标准”并不是“安全”与(yu)“有害”的分界线，而是一个“执法(fa)标准”。它的设定，很(hen)多时候是基于“可以做到”的逻辑，还有很(hen)多时候是作为一种“贸易壁垒”。
（作者系食品工程博士、科(ke)普作家(jia)）